2023年11月28日下午，虹口区高中历史付文治学科高地研修团队在复兴高级中学开展题为《历史高地项目推进专场——中国古代制度》的研修活动。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教授李磊、复兴高级中学历史组和高地学员全程参与活动，同时普陀区陈宇静高级指导教师团队、云南省文州市城南中学历史教研组、青海果洛州大武民族中学历史组的老师们共同在线上出席了本次活动。本次活动由高地学员、虹口高级中学的庞雪莹老师主持。
本次活动聚焦“中国古代制度”，这一内容主题在中外历史纲要（上）第一至四单元贯穿始终，同时还分布于选择性必修1每单元的首课位置，是中国古代史教学的重点。伴随着疆域范围的扩大、民族内涵的丰富等变化，中国古代制度究竟是如何演变的？而又有什么是被承续的呢？同时为了更好地融贯中西、汇通古今，我们还需要做这样一些思考：如何认识当代中国国家制度的由来？中国古代制度对于我们当前处理地区关系、国际关系又能提供怎样的思考与借鉴？总之，如果不从源远流长的历史连续性来认识中国，就不可能理解古代中国，也不可能理解现代中国，更不可能理解未来中国。制度史的教学并不容易，为此，高地特邀李磊教授做《传统国家体制与中国历史连续性》专题讲座，为当前中国古代史的教学提供了新的思考。
首先，李教授运用现代政治学的术语对于战国秦汉以来中原地区所形成的体制进行了概括，其内容包括：协调中央与地方关系的机制、国家吸纳社会精英的机制、政治决策机制、行政机构组织机制、监察机制、政治仪式、财税征纳与社会治理机制和军事动员机制。同时他谈到，这一体制虽是以农业社会为其成长背景，但致力于解决各种社会组织共同面对的问题，故而适用于各类人群，这样的体制容量非但推动了该体制的存续，同时更为中国历史的连续性提供了制度保障。
接着，李教授结合多张历史地图分析该体制运行的空间特点。从地理空间看，中国分布着四大空间人群，这四大空间分别是：纯游牧经济区、宜农宜牧区、旱作农业经济带、稻作农业与渔猎经济带。由于各自不同的经济基础，其相应的制度特点与文化传统也有所不同。其中，“龙门—碣石”一线至长城边塞之间的宜农宜牧区在空间上是中国历史的核心。由于游牧世界的出现实际上是农业社会积累到一定程度的产物，所以宜农宜牧区对于游牧人群而言是生命线，游牧世界和农耕世界的和平往来建立在对宜农宜牧区的控制和使用上。纵观中国历史，不同人群对宜农宜牧区的占领会带来相应不同的结果：一旦出现强大的汉人王朝占据这片地区，那么游牧民族的生存空间就会被压缩，为争夺资源必然会引发边疆战乱；若游牧民族占领半农半牧区，经济条件的变化会推动其从掠夺者向统治者身份的转变，从而选择汉化，尤其是制度上的变化；而若这片地区出现独立的割据政权，则极易导致天下大乱。
李教授进而指出，游牧族群所建立政权主要在山西、西北与东北三大地理板块，这些地区正处于司马迁《史记》所描绘的农牧分界线与历史上形成的长城边塞之间的半农半牧区。这三大地理板块的游牧政权在推动中国历史发展的连续性上起到重要作用：建政于山西地区的游牧政权对于汉宋之间的正统性传承关联极大；西北的民族分布和民族变化则深刻影响到从汉朝到唐朝边界的移动；从东北进入塞内的游牧族群则接连构建起包括辽、金、元、清这些加起来延续了1000年的王朝。
李教授分析认为，农业经济、农耕人群在宜农宜牧区所占的比重，以及秦汉王朝在这一地区长达四百多年的治理实践，决定了占据这一地区的游牧族群政权选择沿袭秦汉旧制，这是在进行治理成本与政治收益的分析后得出的优化方案。而游牧世界的政治逻辑也能够较为融洽地与中原王朝体制相兼容，所以我们可以在历史上看到官僚君主制、门阀体制与宗王出镇制、州郡政区及方国体制、部曲制及吏兵配属制、服役制与编户齐民制在游牧族群内部的广泛施行。可以说，传统中国的体制容量对于中国历史的连续性有着决定性意义。
而与传统中国相交往的还有海外地区，如何将这种关系纳入传统体制之内成为新的问题。明朝前期的治理思路是通过官方的航海活动。1405-1433年郑和七下西洋，舰队每到一处必须要首先向当地国王或部族首领宣读皇帝诏书，之后接受对方贡品并回赐物品，完成“贡”与“赐”的程序后双方再进行官方交易。而这样的政治程序所反映的实质是，明朝舰队相当于流动的长城边镇，明朝通过航海活动将非邻接地区变为邻接地区，将原本处理邻接地区的体制用于这些非邻接地区。非邻接地区通过明朝舰队的“朝贡”“互市”，性质上与邻接地区经由明朝边镇的“朝贡”“互市”类似。这是在既有体制之下通过交通方式的变革来改变地理条件，进而挖掘体制存量。李教授打了一个有趣的比喻：中国传统体制就好比是一个插座在不断地连上接线板，那么这样这条线就可以无限拉长，传统体制的容纳度就像是接口不断在对接的过程。总之，传统中国的体制生命力仍然是今天值得重视的制度遗产。
李教授的讲座视野广阔、观点独到，运用了许多“接地气”的实例解释晦涩难懂的制度概念，帮助老师们从纵向和横向贯通中国传统体制，并从制度层面更新了大家对于中国历史连续性问题的认知，让老师们感到收获颇丰。随后在场老师们就民族认同问题、清史研究现状、中国古代赋税制度概念、中华文明探源工程、跨学科历史研究等问题与李教授展开积极讨论，顾超平、倪华、傅杰、安世皓、等多位老师就教学中的困惑与思考提出了许多有价值的真问题，李教授耐心地一一释疑解惑，学员们收获满满。
最后高地理事长付文治老师做了总结发言，并谈及当前中国古代史教学所面的困境，并就此对老师们提出希望：教学中的价值判断应与事实判断并行，培育学生的辨析力；如何让学生在接纳中华传统优秀文化的同时来涵养现代意识、创新精神等等，这些问题对于高中历史教学而言仍是任重而道远。最后，全体老师再次感谢了李教授为我们送上如此精彩的学术讲座。
本次研修活动为基地学员送来了最前沿的学术动态，李教授对中国传统文献学、异域文献学、考古学、分子生物学在当前历史研究中的情况以生动的实例作了一些分析，对文明探源、制度沿革、材料与史料等当代前沿学术问题做了诸多讲解，帮助学员们收获了新的教学理念并不断凝练教学思想，相信这对于高地项目的推进意义重大。
撰稿：付文治 庞雪莹
